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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头村新四军联络站
作者:顾维扬 责任编辑:王月红 来源:《铁军》 日期:2014-12-16 浏览次数:7085
顾德华指说钟国楚当年战斗过的地方
1943年,中共江宁县委奉上级组织之命,在江宁县秣陵关爱陵乡西头村成立新四军地下秘密交通联络站(简称新四军联络站),直到1945年新四军北撤才停止工作。三年间,在隐蔽战线上做出了贡献。
抗日战争时期,江宁县靠句容、溧水、安徽的当涂、博望等边际地区都属于当时的江当溧句抗日根据地。铜山和横溪一带,都是新四军活动的范围,随着抗日力量的发展,抗日武装力量的壮大,成立了江宁县抗日民主政府后,新四军活动的范围就延伸到禄口、龙都、土桥等地了。江宁县抗日民主政府秦淮区区政府设在龙都(没有固定的地方)。
我家在西头村,西头村是自然村,西靠秣陵关,东临秦淮河,水陆交通便利,又地处偏僻之地。我家是一个大族之家,30多口人吃饭。房屋又多,四合院的前进有三间,后进为清一色的五间瓦房,瓦房两侧都有厢房,厢房后面是竹园和两个池塘,还有地道和围墙,地道直通村外,可隐蔽地进村出村,再后面就是大庙与秦淮河。
联络站初设
先是我爷爷帮助新四军联络站送情报,协助运送物资,后来因年纪大,经组织上同意交给我父亲了。当时秣陵关还是敌占区,我的曾祖父顾开连被当局委任为爱陵乡乡长,那时他已经是70多岁的老人,家中怎么也不放心,不管刮风下雨,总是我父亲陪着他去。每次去龙都,王一凡、陆纲、周迈等同志都很感动。王一凡说:“老人家,今后新四军方面的事,就由你的孙子顾德华帮我们联系。他年纪轻,又有文化。”后来,新四军的钱粮、医药、食盐等军需物资,都由我父亲直接与王一凡、陆纲、周迈、林德润等同志联络。在长时间的接触中,父亲受到了很大的教育、启发,萌生了强烈的爱国热情,懂得了不少抗日救国的道理。在长时间的考察中,新四军决定把联络站设立在我家。联络站的任务是负责接送来往于江当溧县委和横山抗日民主政府、茅山抗日根据地、江宁县抗日民主政府的党、政、军工作人员,负责传递情报信息。
抗日战争时期,由于日、伪、顽在江南各大中城市大搞白色恐怖,许多共产党的基层组织受到威胁和破坏。为了保存革命力量,保证完成党交给的任务,新四军联络站工作人员必须行动保密,做到万无一失。
从未失过手的联络站
新四军联络站的工作艰难而危险。秣陵关有日寇、伪军的卡哨,明有宪兵、警察监视,暗有特务跟踪盯梢,稍不留神就会被敌人抓捕。由于联络站工作人员机智灵活,人地熟悉,多次化险为夷。
新四军联络站开展工作时,十分小心谨慎。我母亲负责首长及同志们的安全,站岗放递步哨,白天敌人来了,我家竹园最高的竹竿就高高的树立起来,敌人走了竹竿就放下。父母的任务是,护送横山下来的新四军过河去河东(秦淮河)龙都(秦淮区政府)。十六旅旅长钟国楚常来联络站住。刘英、张端等同志也经常来新四军联络站。同志们来了,白天就隐蔽在竹园里,晚上经大庙用船送他们过秦淮河到龙都新四军活动的地方(当时陆路不能走,因为秣陵关是敌人的据点)。粮食、布、盐、药从我家运往龙都也是通过这种途径。联络站不仅要防敌伪,还要警惕村子里青、红帮的亲属。由于各方面都比较谨慎小心,所以从来没有出过事。白天,我父母在街上了解鬼子的动向,晚上和林德润、王晓培同志开碰头会,汇总情况,还去发传单、割敌人的电话线,有时还得去龙都找王一凡、陆纲等县领导,汇报敌情。
掩护新四军是联络站的重要任务之一。有一次赵家淦同志被便衣追捕到我家,见到我母亲说:“福珠,我后面有尾巴(指汉奸)。”天下着雨,我母亲急中生智给赵家淦穿上蓑衣,带上斗笠,挑着水桶大摇大摆的从敌人面前过去了。敌人警觉后,便问我母亲:“赵家淦到哪里去了?”我母亲说:“我不认识,什么淦不淦的,刚才是人家来挑猪水的。”就这样把他护送出去了。
在群众帮助下脱险
新四军联络站一旦暴露就有被敌人破坏和工作人员被抓的危险。1945年8月日本投降了,新四军奉命北撤。汪伪警卫师加上秣陵关的伪自卫团武装配合在一起,向我家的这个联络站扑来。那天,我爷爷顾叶耕、母亲和吕畴同志正在路边的稻田里堆稻草堆。突然,秣陵关尘土飞扬,我爷爷从草堆上滑下来,说敌人开始向我们的方向跑来了。吕畴用望远镜一看,警觉地对我母亲说:“福珠,赶快回家处理文件。”我母亲把新四军的文件和南郊办事处的大印捆在一起,用头巾包好,本想藏在隔壁我堂姑顾小香家,恐有闪失,于是把文件和大印埋到竹园后的小池塘附近。
这时,我家的前后门已站着来的两个敌人,问我妈:“这是顾乡长的家和妇抗会吗?农抗会有没有一个姓林的主任?”我妈说:“我不知道,我是帮他家烧饭的。”敌人看我母亲围着围腰,一脸的灰尘,就没再问。我睡在床上被外面的动静吓得直哭。我妈心急如焚,又不敢去把我抱出来,于是我母亲跑到隔壁我堂二爷顾叶芳家中,向他老人家下跪说:“小买子(我的乳名)躺在床上哭,敌人给他一刺刀就完了!”顾叶芳说:“福珠,你不要急,我喊喜英(他的小女儿,10多岁)送茶给两个哨兵喝,你趁机行动。”茶是很热的,喜英过去请两个哨兵到堂屋来喝茶,母亲趁机去抱着我就跑。此时,喜英的脸吓得煞白。敌人发现抱走的小孩很重要,就把整个家具砸得光光的。我母亲带着我藏在牛棚里。已是深秋了,冻得我小嘴发紫,又不准我哭,晚上我母亲抱着我藏在竹园里。
这时林德润的警卫员张小鬼(龙都殷窝人)也到竹园里来了,问我母亲:“顾乡长和林主任到哪里去了?”我母亲说:“他们不是到殷巷去收钱粮了吗?”张小鬼说,我们已经被冲散了。实际上,敌人是分两路向我家(联络站)围剿的。先到我家的敌人不认识我母亲,围剿我父亲和林德润的敌人认识他们,他们在殷巷被冲散后,敌人(江南剿匪挺进军)配合地方上的伪自卫团,一直从殷巷追到秣陵的前张村。前张村的陈纪英用装砻糠的大箩,把我父亲藏在稻仓里。团丁跑来对陈纪英凶狠狠地说:“顾乡长藏在哪里?”陈纪英回答:“不知道往哪里跑了!”敌人没有找到我父亲,一枪托把陈纪英满嘴的牙打掉了。我父亲在陈纪英家藏到天黑,陈才转告我爷爷顾叶耕。
联络站完成历史史命
当天深夜里,爷爷送我父亲归队,在往横山的路上,突然稻田里几十只手电筒向他俩照过去。一个团丁头目看到我父亲后,就奸笑着说:“顾乡长我们恭候你多时了。”敌人大声地喊:“把他铐起来,顾老头你们家是新四军的联络站,难道你还不知罪吗?你跟我们一起走一趟!”父亲坚决地说:“我做的事,我一个人承担,和老人家没有关系。”敌人押解我父亲到秣陵关,关押在万昌杂货店的仓库里。第二天,又将他从秣陵押往溧水城隍庙监狱。在狱中,敌人多次给我父亲上重刑,老虎凳、辣椒水、坐飞机等酷刑都用上了。父亲什么也没说。过了不久,敌人见抓不到真凭实据,就让看守人员对我父亲说:“你家不是有钱吗?拿钱来,给钱就放人!”我家卖了田地和耕牛的钱,分三批交出,父亲才被救出来。
新四军西头村交通联络站经历了三年风风雨雨,接转了上千次的任务,从未有过失误,而被接转的同志从未留姓名,联络站也未作过记录。1978年钟国楚首长到我家后,人们才知晓当时的一些真相。
1945年10月,新四军北撤后,秣陵关西头村新四军联络站完成了历史使命。 (陈大铭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