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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现代后勤工作的开拓者洪学智
作者:吴志菲 责任编辑:党亚惠 来源:《铁军》 日期:2015-01-20 浏览次数:7039
1955年,洪学智被授予上将军衔,时年42岁。1988年恢复军衔制,洪学智再次被授予上将军衔,时年75岁。两次被授予上将军衔,解放军唯洪学智一人。
1950年夏秋之间,洪学智由广州赴京,向中央军委汇报工作。没想到,抵京后洪学智临危受命,随邓华赴东北,见到刚刚上任的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彭德怀开玩笑地说:“我可不是志愿军啊!”洪学智问:“你是怎么来的?”彭德怀笑答:“我是毛主席点将来的。”洪学智也开玩笑地说:“那我也不是志愿军!我是邓华鼓捣来的,连换洗的衣服也没带。”
1955年,洪学智被授予上将军衔,时年42岁。1988年恢复军衔制,洪学智再次被授予上将军衔,时年75岁。
两次被授予上将军衔,解放军唯洪学智一人。
十六岁加入共产党
1913年2月2日,洪学智出生在安徽金寨(原河南商城)一个贫民家庭。这里是鄂豫皖三省交界之地,鸡鸣三省可闻。洪学智3岁那年,母亲去世。10岁那年,省吃俭用的父亲让他上了小学。15岁那年,父亲因为长年劳累过度病倒,不多久便撒手西去。失去了生活依靠的洪学智失学了。不久,余海若、刘伯力这两位当地的共产党员为掩护活动,在刘氏祠堂办了一所小学。校长余海若见洪学智孤苦伶仃,便让他到学校半工半读。
余、刘经常在校秘密召集农运积极分子开会。每逢开会,就叫洪学智在校大门口放哨。有时候,他们还派洪学智秘密送信。一天晚上,他们送给洪学智一本油印的《共产党宣言》。晚年洪学智这么说:“这是我最早接受到的进步思想。这期间,他们向我传授知识,讲授革命道理。”
1929年5月6日晚,洪学智等穷人揭竿而起,连续攻破几家地主大院,开仓放粮。同时,打入民团的地下党人鸣枪起义。这就是继鄂豫皖地区黄麻起义之后的又一重大行动——商南起义。
起义成功后,洪学智报名参加了商城游击队。农历5月的一天晚上,他和三四个人围坐在一盏小油灯前,举起右手宣誓:“坚决革命,服从领导,行军不掉队,打仗不怕死,遵守纪律,不泄露秘密,永不叛党。”晚年,洪学智还记忆犹新当时的情景:“宣誓结束后,党代表握住我的手郑重地说——从今天开始,你是共产党员,不再是普通群众了,你要处处起模范带头作用。”
警卫员见他性命难保自杀了
不久,洪学智成为一名红军战士,并当了班长。苏家埠战役,红四军第十师二十九团阻击陈调元援军。第一仗机枪连连长牺牲了,第二仗第二任连长又牺牲了。于是,洪学智被任命为机枪连连长。战役结束的前一天,他身负重伤,伤在左肺叶,吐血块,呼吸十分困难。正当医院束手无策时,一个被俘虏的敌军医务主任从口袋里掏出几片药给洪学智吃。这药还真灵,洪学智吃下去不大会儿就不咳嗽了,也不吐血块了。
1935年8月长征途中,在黑水、芦花地区,洪学智作为红四方面军政治部主任,负责迎接彭德怀三军团以及给中央纵队弄粮草、安置一方面军的伤病员。重任在肩,夜以继日。他病倒了,发起高烧。吃西药不顶事,吃中药也不顶事。打了几十针,高烧都降不下来,昏迷不醒。他的警卫员见首长性命难保,便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后来部队找到了一位老中医,从离驻地六七十里的地方把他请来。老中医诊了洪学智的脉后,确诊是伤寒。老人开一个方子,说只要能搞到这几味药,药到病除。
部队发动人四处找药,最后还少六味,其中最重要的有三四味。部队医院的人满山遍野去采药,最后终于凑齐了。洪学智晚上喝了一次,天亮又喝一次,高烧虽没退,但病情也没发展。喝下第三副药时,高烧开始退了。原来闭着眼不省人事,渐渐地能睁眼认人了。
“服从组织”喜结良缘
1936年5月30日,红军在一块草地上召开运动会,军长王宏坤、参谋长陈伯钧、政治部主任洪学智等坐在主席台上。
体育比赛结束后,表演文娱节目,由供给部和卫生部的两个女兵班给大家唱歌。张文(原名张熙泽)带着供给部一班的女兵走到主席台上,唱了一支《打骑兵》和《捉活牛歌》。张文起音,女兵班嗓音清脆、甜美,引得台下掌声一片。
这天夜晚,洪学智失眠了。他的脑海里始终有张文的身影在闪动。洪学智清楚张文出身很苦,10岁就给地主当佣人,红军解放她的家乡四川通江时,她与哥哥一起参加了红军。几天后,洪学智把自己喜欢张文的事告诉了供给部的谢政委,谢政委一听洪学智要自己当红娘,欣然从命。一天晚饭后,谢政委把张文叫到住处:“小张,洪学智你认识吧?”
“咱们军的政治部主任,谁不认识他呀!”张文一听笑了,马上想到脸上有麻子的那个大个子。
“洪主任对你印象很不错,他让我捎话给你,问愿意不愿意认识他?”
“认识他?不早就认识吗?”张文脱口而出。
“嗨,我就直来直去吧,洪主任想要你当他的老婆,你同意不同意?”
几句话,把张文羞得满面通红。过了良久,张文说:“婚姻大事,让我考虑考虑。”
不多久,在军领导及其夫人们的劝说下,张文“服从了组织”,与洪学智喜结良缘。
结婚刚一个月,洪学智便到“红大”(“抗大”前身)学习,谁知三年杳无音信。“是在延安,还是上了前线?”张文日思夜想。
一年初夏,张文来到“抗大”学习。一天,她正在窑洞里看书,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张文推开窗一看,见洪学智正站在坡下向她微笑。后来她才知道,洪学智是受到“张国焘路线”牵连而“失踪”的。
1939年,“抗大”向敌后转移时,洪学智和张文的女儿呱呱坠地。当行军到达太原以北的一个山坡时,张文和孩子从马上摔了下来,孩子啼哭不止。带领部队转移的洪学智怕被敌人发现,一狠心把孩子丢给一个老乡家。情急之下,洪学智夫妇竟没有问老乡的姓名,身上带的几块钱也忘了留下来。直到1950年,他们才把女儿找了回来。
洪学智夫妇在抗日烽火中不仅经受了生命和人格的考验,也锤炼了坚贞的爱情。
帮彭德怀捡回一命
1950年10月22日洪学智入朝,来到一个叫“大榆洞”的地方,志愿军司令部就设在这里。10月25日,在一间较大的木板房里,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召集副司令员邓华、洪学智等开会。这时,从远处传来了沉重的隆隆声,接着又响起了尖厉的防空号音。彭德怀的警卫员闯进来说:“首长,敌机来了,快走!”不多久,一架轰炸机从矿口上方呼的一声飞了过去,根本没把彭德怀的那间木板房放在眼里。彭德怀风趣地说:“它没有下蛋嘛!草木皆兵。”把洪学智等人都逗笑了。
在朝鲜战争中,特别是在战争初期,在志愿军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前方和后方,安全和危险,是没有什么绝对分界线的。一天,几架美军侦察机突然在志愿军总部驻地上空盘旋,引起了人们的警惕,大家估计美机可能翌日要来轰炸。当晚,解沛然参谋长召开有关防空准备的紧急会议,要求总部机关在第二天早晨四点钟前开饭完毕,按时进入指定的防空地区。
第二天拂晓,志愿军总部机关的同志都挤在涵洞后面的一个石洞子里,可就是没见到彭总进来。总部几位领导同志很焦急,要政治部主任杜平去请彭总。杜平说:“我去可以,但请洪副司令员去更好些,他在彭总面前比我的办法多。”
洪学智摸准了彭德怀的脾气,在路上就动开了心思。到彭总办公室后,见他正聚精会神地看地图,洪学智就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几个人在洞里研究第二次战役怎么打,请你参加。”果然,彭德怀二话没说,跟随洪学智来到了防空洞。
彭德怀进防空洞不久,几架美军轰炸机掠过总部上空,接连扔下许多凝固汽油弹,其中几发凝固汽油弹直接命中彭总办公室,木屋顿时化作一片火海。要不是洪学智把彭德怀“骗”进洞来,后果不堪设想。
那天,彭德怀一天没有说话,坐在防空洞里像是一尊雕塑。洪学智去叫他吃饭,他才抬起头来,说:“洪大个子,我看你这个人还是个好人哪!”洪学智笑着答道:“我本来就是好人嘛!”彭德怀动情地说:“这次美机来下蛋,要不是你老兄,老夫今天休矣!”
确保生命线畅通
抗美援朝战争之初,志愿军是仓促入朝作战的,后勤补给遇到了很大困难。特别是志愿军经三次战役后,伤亡较多,兵员一时补充不上,而后方供应线又长达数百里,在美机封锁下,后勤供应出现严重问题,志愿军处于极端困难的境地。
1951年4月6日,志愿军党委在金化郡上甘岭召开第五次常委扩大会议,彭德怀号召各兵团、各军和后勤部门,必须尽最大努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彭总讲话后,洪学智就战役的后勤保障发了言。他要求后勤部门和各部队都要努力改进运输,加紧屯积粮弹、汽油等物资。战役发起时,各参战部队自带5天干粮,另由各后勤分部准备5天干粮,随部队跟进。
运动战时期,志愿军后勤工作继承国内解放战争后期的经验,由各分部按照作战方向部署兵站,通过兵站线的延伸对部队实施跟进保障。由于朝鲜战场狭窄,分部与兵团后勤、军后勤之间缺乏明确分工,形成后勤机构重叠,供应层次不清,战役后方与战术后方互相交叉,甚至出现了互相依赖或重复供应等混乱现象。
转入阵地作战以后,志愿军后勤负责供应的部队陆续增加到17个军和11个特种兵师,另有骡马6万多匹。部队的技术装备也不断改善,后勤供应的任务大大加重,矛盾更加突出了。洪学智寝食不安,日夜思考采取什么形式和方法组织供应。他通过调查研究,提出了一种分区供应与建制供应相结合的供应体制方案,向彭总汇报后,得到批准。
这种供应体制把整个战区后方地域划分为战役的和战术的两个层次。从鸭绿江边至一线各军后勤之间为战役后方,构成志愿军后方地域。从军后勤至前沿阵地之间为战术后方,构成部队后方地域。战役后方由志愿军后勤根据总的作战方针、作战方向、部队部署和地形、道路等条件以及后勤自身的力量,划分供应区,开设兵站线,负责对本区的部队实施供应。战术后方取消兵团后勤,以军后勤为主体,按军、师、团系统实施建制供应。
实践证明,这种供应体制,适应朝鲜战区的地理、交通条件和作战要求,在战争中充分显示了它的优越性。
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本色依然
然而,和平年代,政治斗争依然尖锐复杂。对洪学智来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考验着他。
1959年庐山会议以后,洪学智受到彭德怀问题牵连,被免去总后勤部部长职务,下放到吉林省任农业机械厅厅长。有一次,毛泽东问韩先楚:“好久没有见到洪学智了,他到哪里去了?”毛泽东托韩先楚转告洪学智:“庐山会议,他是个认识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韩先楚将毛泽东的话转告给了洪学智,这使洪学智激动不已。
“文革”中,洪学智失去了工作的权利,他被下到一个名叫金宝屯的农场劳动改造。“我被安排在加工连,喂猪、喂鸡、磨豆腐、磨面粉等等,什么脏活累活苦活都得干。那时,我已接近60了,可我身体好,个头大,一二百斤的粮袋我还能扛得动。”
在农场,洪学智和职工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一年春节,一位天津知青因没有路费回家过年,洪学智不仅把路费塞给了他,还多给了他一些,让他回家高高兴兴地与父母过了一个团圆年。
天长日久,洪学智在农场广大职工心目中树立起崇高的威望。有一次下工后,洪学智发现家门口放着一堆新鲜蘑菇,很是纳闷。终于有一天,他在家休息,才看到送蘑菇的人是农场里的一个哑巴。原来,那个哑巴经常一边放马一边采摘野生蘑菇,然后悄悄地给洪学智送去。这种人间真情,令洪学智十分感动。
1977年8月18日中央派专机接洪学智回到北京,他又重新回到军队领导岗位。
2006年11月20日,我军现代后勤工作的开拓者洪学智因病医治无效于北京逝世,享年9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