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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看新四军战地服务团演出
作者:汪谷冰 责任编辑:王月红 来源:《铁军》 日期:2015-04-15 浏览次数:6915
抗日战争初期的1939年,那年我11岁,在泾县城读小学四年级。春节后鬼子飞机又连连几次轰炸泾县县城,为躲避战火我随家人逃难,来到县西乡竹田村(今属泾县桃花镇新民村),住在外婆家。
半年后,丹桂飘香的8月,农村大秋收割基本净场。那天秋高气爽,村旁一块大田畈中央,村民用杉木、桥板、簟垫和团箕,搭起了一座戏台。和我差不多大的20来个小孩高兴得活蹦乱跳,也有比我们稍稍大些的青年也跟着来了,都知道有戏看了。午后一支大约有十四五人的新四军女兵列队走来,全都身着灰色军服,短发军帽,背上挎个斗笠,上有“战地服务团”几个字,腰系皮带,膝下绑腿,脚穿布鞋,个个微笑着显得很精神,边走边向人们挥手行礼。这是我头一次见到女兵,感到好新奇。我们这些孩子蜂拥尾随,不想女兵们趁势伸手牵起我们的小手,边招呼边领我们跟着走成一个大圆圈,同我们一起席地坐下,我们以为是带领大伙儿做游戏玩,也都不拘谨了。就在不意间女兵们一齐放声歌唱起来,接着有两女兵站起来拍手走步,让我们跟着拍手,跟着学唱,她们教唱一句,我们学唱一句。我是在城里上学的学生,带头拍手跟着学唱起来,跟着大家都一起拍手一齐学唱起来,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反复学唱,没用多长时间,一支《游击队歌》我们就基本上学会了。学唱结束,女兵们一个个问我们叫什么?在哪上学?几年级?读的什么课本等等,我们大多能有问有答,只少数几个吱吱哑哑地说不上来,惹得我们一旁傻笑,可女兵们越发同我们亲昵地说笑着。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又来了十多名新四军男兵,背上的斗笠也写有“战地服务团”几个字,他们显得好年轻,脸上红乎乎很精神,背来了军号、锣鼓乐器等。这时来看演出的男女老少越聚越多,台前已快站满了,女兵们把我们带到台前席地坐下,让大人退到后面。女兵们便与男战士一起登上戏台。
一阵锣鼓敲打结束,一女兵走向台前大声宣布:“乡亲同胞们!演出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安静……”接着另一位女兵走到台前正中,一双炯炯目光像似满含悲愤,肃然凝视着,瞬间泪水夺眶而下,台下观众不知所以地木然不动,全都寂静无声。她,擦去泪水,清亮的嗓音大声说道:“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同胞们,是谁?杀死我们的父母兄弟!是谁?烧毁我们家园村庄!是谁?侵占我们国土良田!是谁……”一连串发问,像汹涌怒涛,一浪高过一浪,人们一下子由宁静顿然沸腾起来,同台上新四军战士一起振臂高呼:“打倒日本鬼子!”“精诚团结,抗日杀敌!”“军民合作,英勇抗日”……口号声如雷轰鸣,振奋人心。女兵继续着她那慷慨激昂的讲演足有10多分钟,那满腔义愤,仇敌激情,立时呼唤出观众同仇敌忾,连我这幼小心灵也一下激起伤痛,想起了鬼子的凶残恶行,炸毁了我的家园房屋,炸毁了我读书的学校房舍,还杀害无数同胞……不禁泪如雨下哭泣抽咽起来,同伴小伙们都来劝慰,帮我擦泪。
演讲结束,演出开始,合唱、独唱、对唱、器乐独奏、合奏,交替穿插在小型秧歌剧演出前后。至今在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有歌曲《新四军军歌》《义勇军进行曲》《流亡进行曲》《大刀进行曲》《国共合作歌》《游击队之歌》《打杀汉奸》等及秧歌剧《兄妹开荒》《夫妻识字》等,演出持续了2小时左右。
直到太阳转到西边,蔚蓝碧空映透出绯红晚霞,逶迤宛延的山峦,呈现出斑斓耀眼的绚丽,村里人家屋顶开始升起袅袅炊烟,服务团战士们利索收拾完毕,准备返回驻地。可现场观众都迟迟不愿散去,接二连三地自发爆出阵阵掌声。士兵们便即刻列队走向台前一齐立正,面向观众“敬礼!”跟着这一声令下,全体举手行军礼。礼毕,便同声高歌,一边开步,一边挥手示意,徐徐离去。我和好几个小伙伴跑上去拉着女兵的手紧紧不放,女兵再三向我们保证,今后一定再来,我们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小手,呆呆地立着,眼望着他们远远离去。
这是我看到的唯一一次新四军战地服务团演出,就一直刻印在我心中,从未消逝。70年过去了,至今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