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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旗,我一辈子的情结(上)
作者:李玉坤 责任编辑:魏冉 来源:《铁军》 日期:2015-07-01 浏览次数:6845
我今年63岁,住江苏省如皋市如城镇,现任如皋丝毯艺术博物馆馆长,系第七、八、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江苏省第十、十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1988年,我向全国人大常委会提了一条建议,两年后诞生了一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法》。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里氏8.0级地震,我建议国家下半旗为数万遇难同胞志哀,被国务院采纳。从童年时代至今,我与国旗结缘的那一幕幕场景历历在目,汇聚成浓浓的国旗情结。
我陪外公挂国旗
年幼时外公就教我认识国旗:“五星红旗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五星红旗为长方形,红色旗帜象征中国革命。红旗上方缀有5颗黄色五角星,黄色呢,是我们中国人黄色人种的民族特征。5颗星,较大的一颗在左边,象征中国共产党,4颗小星环绕在大星之右,像星拱北斗,并各有一尖角正对着大星的中心点,象征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人民大团结……”外公的语调慷慨而激昂。
“什么是北斗呀?”我依偎在外公怀里,看着国旗懵懵懂懂地问。
“北斗,就是北斗星呀!”外公将我抱到屋外。他指着满天的星星教我辨认:“看,那排列成‘斗’形的七颗亮星就是北斗星。北斗星是指示方向和判别星座的重要标志呀!”幼学如漆,那个寂静的夜晚,我认识了国旗,也认识了北斗星……
那时,全国刚刚解放,外公经营着一家叫“邓广润”的老字号嫁妆店。每逢元旦、五一、十一等节日,甚而春节、中秋、端午等传统节日,外公都会在店门外挂起五星红旗。对我童年来说,更有趣的是看“挂国旗”。
每次,外公一说“挂国旗”,我就手忙脚乱地端着板凳前去帮忙,但无论怎样争取,矮小的我都是配角。那面用红布手缝而成的国旗,总是经过别人的手,最终高高挂在店门前。国旗光彩夺目,迎风飘扬。
国旗通常连续挂10多天,一眼望去,老街各店面前一派火红,映红了一张张笑脸。半个多世纪过去了,那童年的记忆一直刻在我的脑里,挥之不去。
罗斯·卡尔心中的国旗
1985年6月,我在如皋接待了一位重要客人。她是我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学习时的任课老师——罗斯·卡尔女士。她是美籍华人,被查出身患癌症。
在弥留人间的最后几个月,罗斯·卡尔女士带着三个子女重返祖国,重温对祖国的深情。我陪同老师走在如城镇的大街上。老师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我的心情百味杂陈。老师没说一句话,她进了一家又一家店,可总是失望地走出来。我猜不透她到底要买什么,紧跟其后,却不敢多问。终于,在如皋百货公司,老师买到了她想买的礼物——3面五星红旗。
当老师从营业员手中接过鲜艳的国旗时,眼眶里滚动着晶莹的泪花。她像女儿见到久别的母亲一般,不住地亲吻国旗。瞬间,泪水浸湿了国旗的一角。老师郑重地把国旗分别交给3位已加入美国国籍的子女,千叮万嘱:“这是我送给你们最珍贵的礼物。记住,你们根在中国,不管走到哪里,我们永远是炎黄子孙!”我在一旁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当天,我们一起站在庄严的五星红旗下拍照留念。
3个月后,噩耗传来!罗斯·卡尔女士离别人世。我眼前不时浮现老师购买国旗和向子女赠送国旗的场景。国旗代表国家尊严,象征国家主权。于是,我萌发了建议国家制定一部升挂国旗法规的念头,要让五星红旗深入人心,飘扬在每一个中华儿女的心中,以唤起公民的国家观念,增强公民的爱国主义意识,振奋民族精神。
《国旗法》和我的建议
1988年初,我光荣地当选为第七届全国人大代表。这一年的国庆节,我带着孩子漫步在如城镇街头。街上车水马龙,店内商品琳琅满目。但我仍觉得缺了点什么……我不禁想起前不久在美国考察时所见到的场景。在美国,无论博物馆、艺术馆,还是工厂、机关、学校,星条旗无处不在,甚至连老百姓的邮箱里、邮递员的车架前,都插着美国国旗。美国人对国旗如此重视,美国人的国家意识让我震撼,而我们国家在这样隆重的节日里,整条街上都见不到一面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回家后,我查阅了不少资料,发现世界各国对象征国家的国旗、国徽、国歌,都制定了相应的法律法规,而我国至今还没有一条与国旗有关的法规。当晚,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强烈的民族意识一次次撞击着我的心。我翻身下床,扭亮台灯,奋笔疾书,写下了《加强爱国教育,唤起人民的国家观念,尽快制定悬挂国旗具体办法的建议》。10月6日,几经修改,我将这封约1000字的建议装入人民代表专用信封,寄往全国人大常委会。
一位普通人大代表的建议,惊动了共和国最高权力机关。两个月后,我收到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寄来的一封信函。信中还附着国务院有关部门请示制定《国旗法》的报告。报告写道:“李玉坤代表提出的建议很重要,我国至今还没有悬挂国旗的法律依据,制定这方面的法规刻不容缓,建议由国务院法制局、全国人大和政协草拟悬挂国旗的法律或办法。”
信里还告知了我一些情况:已陆续有人民群众对国旗国歌的规范提出了建议,而你是人大代表中第一个提出来的。也只有人大代表提出议案,才有可能为国旗立法。
这是一个迟到的法律。信中介绍道:1950年上半年,中国政协第六小组就起草过《关于国旗升挂办法和国歌演奏办法》的法规草案,由当时政务院秘书长林伯渠交给毛泽东主席,请求批准。9月7日,毛主席在文件末尾批了“同意”,并签上“毛泽东”;到了9月9日又在“同意”两字上画了“✕”,在后面写上“缓办”二字,随后签上“毛泽东”。38年前,这项立法就此搁置了。
38年后,因为我的一条建议,国旗立法将变为现实。就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来信后不久,七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二次、第十三次会议反复审议了《国旗法草案》。1990年6月28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杨尚昆签发28号主席令,正式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法》,并于同年10月1日实施。很短时间内,我的名字竟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法》联系在一起,以较高的频率出现于大众传媒。
胡其俊和国旗班班长赵新风
1992年3月26日,我以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到天安门广场看望国旗班战士。身材魁梧、仪表端庄的国旗班战士以标准的军礼迎接我的到来。据了解,他们是最后一批国旗班战士。以后,国旗班就改为国旗护卫队了,人数由30人增加到100多人。
“国旗班战士几十年如一日,不怕酷暑严寒,护卫国旗,充分体现了战士们的爱国主义情怀,我作为人大代表,向你们致敬!”一阵亲切的问候后,我从包里掏出一叠“全国人大七届五次会议纪念封”赠送给国旗班战士。
“《国旗法》的颁布实施,使我们很受鼓舞!”国旗班班长赵新风在陪同我参观国旗护卫队驻地时,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战士们护旗执勤情况。赵新风说,以前群众来看升降国旗,虽然热情很高,但什么姿势都有。《国旗法》实施后,情况大为改观,军人自动敬礼,群众肃立注目,就连小朋友们也自动行举手礼。我不住地点头:“好,这就好,爱国主义意识增强了!”
据赵新风介绍:自开国大典之后的20多年里,天安门广场一直没有专业升旗手,升降国旗的任务一直由北京市供电局负责。自1951年10月1日之后的25年间,负责为天安门广场升降国旗的,就是电工胡其俊。那时升旗没有国歌伴奏,而且也不是天天升旗,只有逢节假日或外国元首来访时,才会通知胡其俊去升旗.他总是提前一天到天安门管理处领国旗,第二天骑车到天安门广场升旗,升完国旗后再到供电局上班。那会儿升降旗的时间也完全靠他个人估计。1976年5月,北京卫戍区部队接替了胡其俊升降国旗的任务。
赵新风是1989年春天参军到天安门国旗班的。1991年4月15日,使用了41个春秋的老国旗旗杆光荣“退役”,赵新风与两位战友为它完成了最后一次降旗;1991年4月16日,天安门新国旗旗杆启用,赵新风又亲手按动电钮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1991年5月1日,“天安门国旗班”扩建为“天安门国旗护卫队”,赵新风也由此成为天安门国旗护卫队国旗班的第一任班长。
从赵新风的谈话中我得知,为了保持国旗的庄严神圣,战士们每天都要换上一面崭新的国旗。而目前少数单位国旗破损、褪色后不及时更换,仍升挂在高空,影响了国旗的尊严。我当即表示:“这个问题提得很及时,也很重要,我将尽快向全国人大反映这个情况!”
从北京回来后,我向全国人大常委会写出了“关于大力宣传《国旗法》,并指定有关部门研制牢固耐用、不易褪色的国旗的建议”。国家司法部、纺织工业部接受了我的建议,并作了答复。中国社会科学院心理研究所承担了此项任务。该所在对各地采集来的国旗样品进行分光测定,选出30多种候选颜色,然后经过专家筛选和广泛征求民众意见,确定了最适合五星红旗的红色和黄色,并研制出不易褪色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