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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丫头”陈英
作者:陆凤贤 责任编辑:王月红 来源:《铁军》 日期:2015-07-28 浏览次数:6947
“太阳出来了!”打一江苏地名,记得小时候地理老师出过这个谜,那个谜底说的地方就是“启东”。革命战争年代,江苏通如启海地区出过很多英雄。以“蛮丫头”出名的巾帼英雄陈英是其中的一个。可是,在这个春天她走了。启海百姓闻之,无不唏嘘饮泣,这会是真的吗?
上世纪80年代,为征集40年代的地方党史资料,我多次聆听过她的“蛮丫头”故事。初次接触,那张爽朗的笑脸,那亲切的话语,与“蛮丫头”怎么也对不上号?但她直言不讳地讲了对敌斗争的一股股蛮劲。特作此文表达对她的深深怀念。
“定让我留下来”
1946年10月,陈英所在的启东北新镇地区,国民党还乡团疯狂地烧杀抢掠。县委针对启西地区残酷的斗争形势,决定把行动不便和女的区乡干部有组织地转移到安全的后方去。作为一名区妇委主任的陈英,对于县委的关爱十分感动,但想到烈士血淋淋的情景,面对乡亲们将因失缺主心骨而无助的惨状,怎能丢下他们不管呢!于是,她恳切地对县委书记赵一德说.:“请让我留下来,只要启西这块土地在,只要启西老百姓在,就有我陈英在!”“说说理由吧。”赵书记信赖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富有虎气的年轻姑娘。“第一我土生土长,人熟地熟,有利于工作的开展;第二我身强力壮,经得起艰苦考验;第三我与老百姓心心相印,会得到他们的掩护。”“还有一条,你是从抗日烽火中磨练过来的!”赵书记补充道。
当时坚持原地斗争最大困难,就是敌人派了便衣探子到处窥视干部民兵的动静。她必须站稳脚跟,就要叫敌人变成聋子、瞎子;要让老百姓清楚共产党还在,还有主心骨!一次,她抓住一个顽保长的儿子,严正警告他不能做坏事,告诉他我们一定会胜利的,要他父亲留条后路,否则血债是要用血来还的!并把一卷传单交给他,“一定要送到据点里。”他听了连连点头,第二天,他利用上厕所的机会,把传单丢在厕所里。据点里敌人发现了共产党的宣传品,吓得面如土色,看来共产党还没有走,还在暗中活动。
“放不放母亲?你母亲在我手中!”
国民党为便于统治,搞起编保甲、联保切结那一套,强迫老百姓组建自卫队,日夜巡逻放哨,一遇情况,就点火把敲锣,给坚守原地斗争的党员干部活动带来严重威胁。怎样改变被动局面?陈英与几个留下的同志一商量,来一次“虎口拔牙”。一天夜间,他们插到据点附近,秘密串联了几个可靠的群众,挨家挨户动员把门户牌撬下来,然后派人去据点里报告说“新四军来了交交关(方言,即很多)!”敌人嚣张气焰有所收敛。
国民党知道只要把那个“蛮丫头”征服,就群龙无首了。先把她家房屋烧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再把她母亲捉到北新镇据点里。妄图以此为诱饵,迫使陈父(兆龙——乡指导员)和女儿就范。并扬言:抓到陈英赏粮50担,抓到陈兆龙赏粮100担。当时,陈英既忧娘的受苦,又愁爹的安全。忙派人去据点探听情况,打算通过关系把娘保出来。但由于敌人的疯狂和无赖,此计未成,只好以牙还牙。一天夜间,她带了行动队,把北新镇顽乡长杨某之母和独子一起抓来,托人送信给杨某说:“若不放陈母,就把你的两个亲人都杀掉!让你忤逆又绝代!”并令一周为限。迫于压力,他们不得不把陈母放了出来。(杨氏婆孙俩当然也放走。)母亲见了女儿,紧紧抱着。娘告诉她:敌人问我女儿在哪里?娘说我哪里知道?被你们逼走了,我正向你们要人呢!敌人又问:你丈夫呢?娘说脚长在他身上,叫我怎么管得住!敌人什么也捞不到,只好用酷刑在肉体上折磨她,关了5天只给她吃了一顿粥,但她在敌人面前就是不掉一滴泪。
向敌人索回烈士头颅
决心乡乡长杨兆邦和指导员顾凯山,一天在同心村王志成家休息,突然遇到几个国民党的自卫队员,顾凯山发觉情况不妙,迅速撤离,途中中弹牺牲。残酷的敌人将顾凯山的头颅割下,向上司邀功请赏。陈英听到枪声后,立即派人去侦察,发觉敌人已经溜走了。她马上去安慰烈士的家属,连夜安葬了烈士的遗体。为了煞住敌人的嚣张气焰,一定要索回烈士的首级。她同顽乡长沈祖耀的亲戚交涉,要他送信到据点,信中说:“如果不立即交还烈士顾凯山的头颅,你(沈祖耀)家属的头颅也保不住!”姓沈的知道“蛮丫头”是不好惹的,定会说到做到,立即回信答应马上交还头颅,要陈英他们到指定地点去拿。为防他们乘机再下毒手,陈英又写信要他们送到指定的地点,不得有误!他们便乖乖地把烈士的首级送来了。
在敌眼皮下脱逃
1947年春,是反顽斗争最尖锐最紧张的日子,敌人到处捕捉党员干部民兵。有一天,陈英同张劲、茅九山等在黄仓镇一带活动,忽然遭到四面包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奋力冲出去,直奔叔外婆家。这时后面敌人仍紧迫不放,而她家中只有一副泥涂灶和一张破柜,其它无任何可以遮蔽之物。二话不说,叫叔外婆打开柜仓盖,她钻了进去,盖上盖子。实在闷得不行,就用盒枪管钻了个小孔透点气。这时敌人闯进屋内,狂叫“人呢?”叔外婆镇定回答:没人来过。他们四面一看,没有发现疑点,怏怏而去。又一次,陈英与梁尚人几个同志正在研究工作,突然来了一队顽军,雪亮的刺刀就在不远的地方晃动。他们就不慌不忙地朝附近的哑巴家跑。一进家门,神速钻进地洞。敌人也很快进宅。哑巴女若无其事地在草窝边给幼儿喂奶。“看见新四军没有?”敌人高声问。“哑—哑—”哑巴女边叫边摇手。敌人知道同哑巴搞不清,失望地走了。又连抄了几个宅头,垂头丧气地走了。哑巴看到敌人走远了,才放心地移开草窝喊他们出来。敌人怎么也想不到哑巴家会有地洞?因为一则这里地势低,不能挖地洞,更何况与一个哑巴女流之辈是无法沟通的。陈英他们正是利用敌人定向思维的弱点,来个逆向开拓,出奇制胜。为防万一,以解不时之需,他们还选择了几户可靠的人家,在宿舍、畜棚等隐蔽处挖了几个地洞,多次保护他们逢凶化吉,安全脱身。
在血雨腥风中坚持下去
1947年4月28日,几个区委干部在决心乡吴家宅紧张地开了一昼夜会议。凌晨,我哨兵发现一个接生婆坐车匆匆经过,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老头儿提了篮子经过。哨兵一一查问,未发现问题,但还是可疑。正在报告,远处枪声已响。原来敌人化装出动,他们从灵甸、北新、新港、三阳、久隆五路包围搜捕共产党员干部。几个区委干部立即撤离,混入“跑反”的人群中。启西区委副书记黄鹤群在撤退时中弹牺性,区大队副黄廷秀腿部负重伤,被敌人活活刺死。陈英从通讯员口中了解到这些不幸消息后,强忍住悲痛的泪水,兜了一块黑布头巾化装成老太婆模样,雇了一部独轮车,赶往出事地点,去收敛两位烈士的遗体。这时敌人又杀了回马枪,他们只好把烈士遗体快速运到附近麦田里,直到傍晚敌人撤离后,才把遗体运到卫堂圩小学入殓。
当晚召开留下的区乡干部会议,动员身体差的同志转移到别处打埋伏。陈英摸黑赶到几十里外的县委机关向赵一德汇报启西的严峻形势。县委决定每乡只留下乡长指导员坚持原地斗争外,其余干部全部撤离,特别是女同志一律分散隐蔽。陈英含着泪说:“我一路走来,启西的老百姓听到我的脚步声,焦急议论着:走的走了,死的死了,没有新四军,我们怎么活下去呀!赵政委,你想,我怎能离开这么好的老百姓?这深仇大恨没有报,我决不离开启西!”恳切的话语再次感动了领导,答应她坚持下去的要求。并谆谆叮嘱:必须紧紧依靠人民,同贫苦农民交知心朋友;必须讲究斗争策略,千万不能蛮干;必须随时掌握敌情,牢牢把握住斗争主动权。
“蛮丫头”是不可征服的,经历了血雨腥风的考验,“蛮丫头”更加成熟起来。60多年后的今天,“蛮丫头”的音容笑貌依然活在启海人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