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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电台听广播 ——抗战时期获取信息的特殊手段
作者:季凌 责任编辑:李赞庭 来源:《铁军》2013年第4期 日期:2013-08-30 浏览次数:7036
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信息交流和传播的手段已经多种多样,我们不仅可以听收音机,看电视,而且可以利用微波、卫星,甚至计算机的网络来传递信息,人们的交流已经变得非常便捷。在艰苦的抗日战争时期,我们新四军曾经有过一段鲜为人知的、通过电台听广播的故事。
那是1943年5月,我由新四军一师师部调到苏中二分区电台工作。在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与其他战友在完成正常报务工作的同时,通过电台来收听各种广播,为首长和领导机关及时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这事至今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当时我们使用的马蹄钟因为走时不准,需要经常对时校正,而那时没有收音机,只能通过电台收听广播对时。虽然我们使用的收讯机是比较落后的,但由于报务人员调试技术熟练,加上收讯时利用高架天线,我们还是能收听到国内外的主要广播电台,而且收听效果较好。我们收听的有如下几个台: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因信号小,不常收听),苏联莫斯科台,美国旧金山台(二战结束后改为美国之音),印度新德里台,澳大利亚澳洲台,重庆国民党中央台,南京汪伪中央台,长春伪满新京台。
1943至1944年,欧洲战场苏军、盟军大反攻节节胜利,进展神速,每天的情况都在发生变化,分区首长和机关需及时了解战况,以便正确决策和行动。但是,由于条件受限,信息传递不畅,而地委出版的《群众》报社远在黄海边,离我们数十公里,且一周一期,也无法提供及时的国际新闻和其他信息。分区机关上下都为这种信息闭塞的情况着急。由于我们电台有条件可以收听到国内外的主要广播,因此,领导决定让我们通过电台收听广播来及时了解和掌握战场情况。于是,收听广播就成了我们电台工作人员又一项重要的工作内容。
欧洲、太平洋是我们主要关心的战场,因此,我们对莫斯科台、旧金山台收听较多。每天,我们都对收听到的广播信息进行筛选整理,然后将主要战况及时标注在地图(分区政治部发的油印小地图)上,呈送分区领导、机关参考,受到了大家的普遍欢迎。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1944年底。
在收听广播的过程中,我们还发现各台的不同特色:
莫斯科台:信号强劲(设有远东转播台),播音员讲的是“方言普通话”,但能听懂。每天上午7:00准时播音,开始和结束时均高呼口号:“消灭德寇!”没有音乐、评论等节目,主要是播报苏德、欧洲战场的战况,而对太平洋战场的战况只字不提。(因当时苏、日之间有“互不侵犯”条约)
旧金山台:白天收不到,主要在晚上用短波收听。它的内容比较丰富,除详细报道太平洋战场战况外,苏德、欧洲战场的主要战况亦报道,还有时事评论及其他专题节目。
南京汪伪中央台:信号最强,我们主要用它对时,平时很少收听。因为它在我们心目中是汉奸台,不讲实话。
军分区司令员梅嘉生(江苏丹阳人,1938年参加新四军,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新四军挺进纵队四支队司令员,一师三旅参谋长,二十三军副军长兼参谋长,驻越南军事顾问团副团长,军委海军副司令员等职)对我们电台十分关心,也经常来电台听广播,以便亲自了解情况,还要求我们把苏德、欧洲、太平洋战场的战况标在地图上,供他参考。他经常教导我们:你们电台是要害部门,是军队的神经、耳目。指挥打仗,没有你们是不行的,你们是无名英雄。你们要好好学习,在政治思想、技术上不断提高。梅司令员平时常和我们交谈,并介绍自己的经历:我是国民党第一代坦克驾驶员,我们当时使用的坦克车都是从德国进口的,教官全是德国人,还有女教官。训练要求十分严格,一开始我们都吃不消。西安事变时,我们坦克调到洛阳,并准备进攻西安,对张学良、杨虎城将军施加压力,后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我们遂返回原地……我对国民党的腐败,专打内战、不抗日很不满意,同时亦受到了共产党进步思想的影响,抗战爆发后,即不辞而别回到家乡(江苏丹阳),组织游击队,抗日救国,后带着队伍参加了新四军(管文蔚部)。
一天,梅司令带地委书记张蕴来电台听广播。张蕴同志很有水平,常给我们干部作报告,大家也都很喜欢听她的报告。她来后,我们调好电台请她听。不一会,她就对梅司令叫起来了:“不行、不行,吵死了!”梅司令马上把耳机收起来说:“哎,你还不习惯啊!”时值盛夏,张蕴同志看到我们这些小鬼汗流浃背,便四处望望,自言自语道:“啊!你们很辛苦啊!”接着,她又问我们:“蚊子很多,睡觉有蚊帐吗?”我们摇摇头说没有。她转过头去轻声地对梅司令说:“梅司令,你看这些小鬼,很辛苦,晚上还要工作,睡觉没有蚊帐不行啊!”梅司令听后说:“按供给标准,营以上干部才发蚊帐。”张蕴同志轻轻地说:“特殊情况,能不能适当照顾一下。”梅司令听了微微点了一下头。第二天,我们接到供给部通知,去领蚊帐,并说根据梅司令指示,电台报务员因工作需要,每人发一顶蚊帐。大家高兴极了,因为在艰苦的战争年代,一顶普通蚊帐,是很高的待遇呀。这顶蚊帐陪伴我度过了漫长的战争岁月,使我免受蚊虫叮咬之苦。60多年过去了,回忆起当年爱兵如子的老首长们,我心中总是涌起一股暖流。(黄江浩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