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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四军化敌为友 日俘觉醒反侵略
作者:方征 责任编辑:赵雨希 来源:《铁军》 日期:2016-05-05 浏览次数:7056
抗战时期,新四军俘获的一些日军战俘在“优待俘虏”的政策感化下,恢复了人性,摒弃了效忠天皇、扩张侵略的武士道精神,有些人还参加了新四军,甚至牺牲在了反侵略战场上。
横川堀本:从宁死不当俘虏到拥护新四军抗战到底
横川堀本是1940年3月新四军挺进纵队横穿江苏天长——扬州公路封锁线时,在与日军一个中队遭遇战中俘获的。堀本刚被俘时,怕被新四军挖眼割耳,也怕他的家庭因此遭受日本地方政权的迫害,心里长时间忐忑不安。敌工科长陈超寰曾是日本明治大学留学生,他首先用日语和堀本沟通,让堀本知道新四军是有文化的军队。随后,陈超寰向他宣传对俘虏的优待政策:凡放下武器的敌人,一律不杀、不打骂,还有物质上的优待,每月发一条香烟,一斤白糖。堀本亲见新四军官兵一致,军民亲如一家,再想想日本军队,新兵要替老兵洗衣服、擦皮靴,小兵见到官长还动不动就挨拳脚。和新四军接触后,堀本慢慢觉悟了,他认为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是非正义的,中国的抗战有人民支持,会胜利。堀本穿上新四军军服后很精神,谁也认不出他是日本兵。有乡村里的姑娘、儿童知道堀本是日本兵,都好奇地围着他指指点点,低声说:“日本鬼子兵!”堀本把大拇指一竖:“我的新四军的!”引来一阵大笑。
有次召开军民联欢晚会,在农家打谷场上,大家用几张八仙方桌拼成一个舞台,晚会上除了演戏、唱歌,还有民主人士、开明士绅上台演说。堀本则代表日军反战战士上台讲话,他用日语讲,陈超寰在一旁翻译:“我反对日军野蛮侵略中国,烧杀残害中国老百姓。中日是兄弟,我拥护新四军抗战到底,争取最后胜利!”会场群众听了,纷纷热烈鼓掌。曾经的侵略者拥护新四军抗战到底,比任何人的宣传都更有力。
战地服务团的道具担子,由一名朝鲜哑巴兵挑着。他是在江南一次战斗中被新四军抓到的。他身材魁梧,像个大力士。最初战士们认为他是装哑卖傻的日本兵,后来才知道是日军军官为了防他逃跑,令军医用药物把他弄哑的。朝鲜成为日本殖民地后,日本军国主义者的残酷统治激起朝鲜人民的仇恨。朝鲜哑巴兵一见到堀本,就拉着堀本看他画画,只见他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太阳旗,然后在旗上用力打××。哑巴兵还在地上用泥沙把日本四岛画成一条船,把朝鲜半岛画成一个靴子,用自己的脚踩没象征日本的泥沙船,向他说明,一个民族永远征服不了另一个民族。
冈本原是日军九二步兵炮炮手。师部缴获有九二步兵炮、山炮,他被送去师部当教练。田畑、香河留在三分区即一旅政治部敌工科,两人的照片至今还挂在安徽泾县新四军军部纪念馆里。
田畑是日本九州鹿儿岛指宿郡小港村人,出生在一个贫苦的渔民家庭,会修理船上机器。1938年6月,在安徽芜湖的一次战斗中,他子弹打光了和新四军拼刺刀,身负重伤,战士们把他抬上担架,他翻身从担架上下来企图自杀。按照日军的战场习惯,不能带走的重伤员就补一枪打死了事。但新四军战士又耐心地把他用绳子捆绑在担架上,抬到后方医院。田畑感谢新四军医护人员给了他第二次生命。1939年冬,他毅然和其他几名日本兵宣布加入新四军,戴上了“N4A”臂章。敌工科长陈超寰说,田畑是超龄服役的老兵,他可以称其他几名日本兵为“君”,只有长者对晚辈才能称“君”,别的日本兵要称田畑为“様”。
1945年4月,苏中二分区新四军部队在东台海边捕获了一艘被击伤的日军海运船,田畑负责修理,滨中政志协助他。两个月后,船终于可以航行了。可田畑不放心,留在船上观察。6月的一天,日军派飞机搜索这艘海运船,发现目标立即扫射轰炸。田畑水性好,立即跳海,当他发现船上还有受伤的中国同志,又游回去营救。田畑不幸中弹,手里还抱着一名负伤的中国同志,他们一起沉入黄海。
香河学中文的精神,也激起了敌工科几名干事王寿康、朱荣、薛渭阳、方征学日文的兴趣。陈超寰教大家唱了一首《欢迎参加新四军》的日文歌,歌词是在延安的日本反战作家鹿地亘先生所作,俞萍谱曲,大意是:
我们都是劳动者啊!我们现在觉醒了。放下手中的枪吧,你放下,我也放下。我们的去处哟,就是到新四军那边去。欢迎参加新四军!
1941年3月,如西县石庄镇民兵送来一名南浦十二混成旅团士兵古贺初美。他从石庄据点背着一支步枪下乡找花姑娘,不料遇到民兵飞虎队。古贺见对方人多势众,不敢开枪,他看到过新四军的文字宣传品,知道新四军不杀日军俘虏,就把枪缴了。几个民兵把他送到一旅政治部敌工科,古贺到敌工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新四军不杀日军俘虏兵!”古贺的到来,给了新四军一个信息:送进日伪据点的日文宣传品起作用了。
福田入伍前是东京的五金工人,家有老母和新婚不久的妻子。他虽身材魁梧,却因想家而不思饮食,常发高烧。行军时,他把手搭在方征的肩头上,背包由其他日本兄弟代背。
福田身上藏有日本邮票,被俘后曾偷偷给东京家里寄去一封信。信里说,自己在战斗中身负重伤,被一个中国农民救护,伤已治愈,因丢失武器不敢归队。当时,旅直属队驻防海安,敌工科驻在爱国老人韩紫石府宅。一天,陈超寰科长拿着一封日本东京的航空信交给福田,福田见到家信惊喜交集,他拆开信后直掉眼泪。信是妻子写的,大意是:
我心慌意乱极了,用颤抖的笔,给您写这封信,字迹潦草,请您原谅。在收到您来信之前,区公所送来通知单,母亲和我见到区公所来人,恐慌得发抖,非常惧怕、痛苦,不知道送来的纸条上是您在战斗中阵亡,还是遭到什么不幸的事。幸好通知单说您在一次战斗中失踪,无论如何失踪不是阵亡,总还有活着的一线希望,哪怕是非常渺茫的希望,母亲和我每天都为您祈祷,让菩萨保佑您,您即使非常残废了,也还希望您回国和一家团聚。
现在接到您的信,知道您确实活着,母亲和我都放心了。您出征后,我们家的生活日趋困难,母亲和我靠织编带子(和服上用的)维持生活,水多米少,糊口而已。不过不管生活如何苦,命运如何恶,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总是您的妻子。
几年后,日本投降。许多年后,福田在日本已是子孙满堂的耄耋老人。回首往事,福田和他的夫人还时常记起这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