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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交通涉险纪实——海岛农民施文达的抗日故事
作者:斯 简 责任编辑: 来源: 日期:2016-11-30 浏览次数:6903
濒海崇明岛,扼长江出口,拱卫上海侧翼,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抗日战争中,日军对崇明岛的控制尤为严酷,扫荡、清剿、“三光”政策,无所不用其极。全岛人民在中共崇明工委领导下,英勇抗敌,演绎了许多感人的故事。
三星镇宵禁贴标语
崇明岛西沙农民施文达和其他中国农民一样,秉性善良、淳朴、正直,嫉恶如仇。他读过几年私塾,具有较强的民族意识。中共崇明工委委员陈心连,组织崇明西沙群众抗日斗争,经常在施文达家食宿、聚会,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谊,施文达家也成为党在崇明西沙的秘密交通站。
在敌人残酷控制下的崇明西沙农村,每一项抗日活动都艰难危险,秘密交通站要为党传送文件书刊,接待护送过往干部,掩护党的秘密集会,印标语,张贴传单,有时还兼做敌情社情搜集。
1940年夏天,崇明工委号召群众抵制日伪征粮课税派捐。陈心连让施文达参与印制并散发一批传单。施文达动员全家,通宵达旦油印,印完后,陈心连组织人到崇明西沙各处散发。其中三星镇及其周围是施文达最熟悉的地方,由他去散发张贴。
那一天午夜,天色很暗,村野寂寂,偶有几声狗吠。施文达带领年仅13岁儿子锡鹏,自己提着一只竹篮,篮里放着一只浆糊小桶,一把小帚,锡鹏挽着装有传单的布包袱,踏着浓重的夜色,出门张贴。
父子俩先到草棚镇,这是一个毗连海洪港的港口集镇,有班轮择日开往上海,敌伪严密控制港口进出,层层盘查。他俩绕开伪镇公所,躲过多拨伪乡警的巡查,沿街巷、居民住宅行走。施文达在前选好张贴位置,刷上浆糊,在后面十数步外跟进的施锡鹏把传单往上一贴,了事。一张张震敌胆寒的传单张贴完,他们便从草棚镇转移往三星镇。
三星镇,街面不大,可这里是岛上通向西沙唯一一条公路的终点,虽说不上是五镇通衢,却是西沙交通枢纽。每日早市,街上近百家店铺商贩摊位前,熙熙攘攘,挤满人群。日军每次扫荡,往往用汽车把兵运到三星镇下车,然后徒步践踏四乡。镇上汉奸、特务、伪警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在这里张贴标语,远比在草棚镇更危险。
施文达父子从田间小道进入三星镇东市梢,尚未行动,突然窜出两只野狗狂吠不止。施文达早有准备,随手扔了两个米饭团,两狗吃食不再乱叫。施文达熟悉的东街,此时宁静得可怕,没有一丝灯火,没有一点声响,才贴出几张传单,他就听到远处有人轻声哼着当地打麻将的牌调。他透过夜色,发现迎面两个人影晃动,似从正街走来。他立即往后扔了一块泥疙瘩,自己闪入居民为收集粪肥搭建的厕所,佯装如厕。锡鹏会意,也赶忙隐蔽。待牌调声过后,父子俩沿正街张贴,不一会儿,哼小调的返回,他们再一次躲避。此时西街上传来狗的狂叫声,施文达感到有些异常,便对儿子说:“我们贴到前面十字街往北转,听听动静再贴。”当他俩刚从十字街折向北街时,从西街白港河桥头传来一声吆喝:“啥人?半夜,出来作啥?”父子俩听罢,并不搭理,颠起脚快跑,在夜色掩护下迅速从北街居民茅屋小巷中撤离三星镇。
这西街传来的吆喝声,施文达很熟悉。那是三星镇出名的恶棍“吃白水人”张宝清。“吃白水”是指整日寻衅滋事、为虎作伥、荼毒百姓的坏蛋。这是个认敌作父,十恶不赦的汉奸。
次日上午,施文达利用早市上街探个究竟,在街上听到不少关于标语传单的传言。有的说:“昨夜游击队大队人马回到西沙,经过三星镇往东开拔,标语是游击队贴上的。”有的说:“茅珵部队(崇明自卫总队)在苏北编为新四军,装备家伙全换上新的,这次打回来,够小日本受的!”传言虽夸张,反映的却是农民群众看到传单后的兴奋。可那个汉奸张宝清却放风说:“贴标语的是本乡人,我会把他寻出来!”
标语的贴出似乎对敌伪有些震慑,专为课税派捐的伪“公租仓”暂时收敛了一些。隔不多久,陈心连从海门带着一个武工队过江来,夜里把张宝清捉住,押往三星镇东南一个大水塘边,将他捆着石头沉入水塘。这个恶贯满盈的汉奸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打探消息遇日军
不知是巧合还是受标语的刺激,日军对崇明西沙又一次发起大扫荡。陈心连不无担忧地对施文达说:“鬼子这次扫荡来势汹汹,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又说:“你出去打听消息,要格外小心!”
“不怕!我们有四万万同胞!”施文达性格内向,言语不多,短短一句话,坚定有力。
那天上午,日军扫荡三星镇西北乡,施文达提着竹篮,佯装上街购物,打算趁日军离开三星镇的间隙,到镇上打听消息,刚出门就遇到从镇上返村的邻居,说日军已经退了。
施文达放大胆子走进三星镇东市梢,只见街面一改往日的热闹,空气显得很紧张。他放慢脚步,放眼望去,不禁心中一惊,十字街口正停放着两辆军用卡车,一群日军吆五喝六,还有几个日军,手持步枪向东街走来,不时用枪托击打店铺的排门。
这时,沽街左侧一家沽酒店半开着门,店内空荡荡的,一个伙计站在曲尺柜台内清理酒具。他立即闪入酒店,机警地拿起一块抹布,认真擦拭尚未清理的方桌与长条凳。酒店伙计见是本乡人,互不答话,心照不宣。片刻,三个日军闯进酒店,恶狠狠地扫视四周,敲敲打打,掀翻了一张方桌,还到后门外搜索。见毫无所获,三个日军沿街向东返回十字街口,汽车发动机响起,军车开走了。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遭遇,让施文达刻骨铭心。他详细地向陈心连汇报情况,包括日军兵力、武器装备以及西乡群众遭到的残害:一户农宅无端被烧。农民倪清郎挑着一担柴禾上三星镇早市出售,恰遇迎面的日军,心中害怕,往后逃跑,被日军当场打死。这是日本强盗欠下的又一笔血债。
化险为夷送“客人”
未几,另有一支日军队伍扫荡三星镇东北乡,沿途集镇,挨户搜查,滥杀无辜,所到之处,一片恐怖。
这天上午,崇明抗日自卫总队近百人,在施文达家村后水稻田坎内,散兵线展开,挖壕筑阵,准备伏击这路敌人。
巧合的是,这一天恰逢施文达父亲的忌日,多位亲朋都来祭祀,其中还有一位重要客人,是中共地下工作干部,由施文达内弟张立元陪同,从海门经崇明去上海。小小两间草房有十多人集会,一旦敌人闯进来,必是一场大屠杀。施文达深知,接待抗日干部保护他们的安全是秘密交通站的职责,他从容地与大家商量,中止祭祀,立即疏散,亲朋各自回家,他自己则带领客人,转移到靠近海洪港的亲戚家暂避。
施文达三人刚走出场院,张立元突然指着左前方横河岸堤说:“你们看,东洋兵!”大家看到横河岸堤上有几个日军正搜查过来。身临险境的施文达语调平和地说:“快,先回家避一避!”于是三人及未走掉的几个亲朋,快步返回屋内。
当日军队伍后尾走到施文达家正前方横河堤岸时,只听“叭!叭!”两声枪响,游击队员先开火,愤怒的子弹密集地射向敌人。瞬间,日军有些慌乱,只见一把指挥刀一闪,听得一声吼叫,所有日军全部跃入横河中,凭借河岸为依托,各种兵器一齐开火。施文达连忙让大家就地卧倒。于是在方桌底下、锅堂口、床铺边,大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气氛十分紧张。
经过一阵交火,一部分敌人跃上河岸,迅速占领几个大坟包,居高临下,轻重机枪、小钢炮,猛烈开火。崇明自卫总队的武器装备不如敌人,坚持一阵后,渐渐向东北方向边打边撤。日军夺占村庄,把机枪架到施文达家正房顶上,向游击队猛烈射击。
不一会儿,日军的嚎叫声伴着枪炮声向东北方渐去渐远。施文达起身探出户外,机警地瞭望四周,没有发现敌人,于是带领客人沿村舍,快步直奔海洪港方向,把客人送到了一个安全地方隐蔽起来。
日军追至永安镇,找不到游击队的影踪,兽性大发,烧毁民房近百间,数人被杀,东村农民曾永祥家,一个12岁的孩子被日军打死。
秘密交通屡屡涉险,地下交通站却未遭破坏,这是因为有广大农民群众的真诚掩护,也与施文达的机智勇敢分不开。一个贫苦农民,在对敌斗争中如此忠勇,屡屡化险为夷,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