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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烈士遗孤长征的马泽迎
作者:梅生 责任编辑:李赞庭 来源:《铁军》2012年第3期 日期:2013-10-17 浏览次数:7296
马泽迎将军
在长征途中,有一个人没当过新郎甚至还没有谈过恋爱,便当起了爸爸,背着孩子走完了二万五千里征程。他就是开国将军马泽迎,那个孩子是他根本不认识的烈士遗孤,最终被他抚养成人。
马泽迎(1912-1974),江西省兴国县永丰乡人,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土地革命战争时期,马泽迎任红三军第三师炮兵连班长,红一军团第二师四团连指导员,师直属队总支书记,军团政治部组织部部长;抗日战争时期,任陕甘宁边区骑兵团政治委员,冀中军区第一军分区十大队政治委员,第一军分区政治部副主任,第八军分区政治部主任,第六军分区副司令员,冀中军区警备旅旅长;解放战争时期,任冀中第六、第十一军分区司令员,独立第七旅政治委员,第二○六师政治委员;新中国成立后,任空军师政治委员,海军西营基地政治委员,军副政治委员,北京军区后勤部副政治委员;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荣获八一勋章、独立自由勋章、解放勋章。
烈士托孤
1934年初冬,时任红军第一军团第二师第四团卫生队指导员的马泽迎,跟随部队踏上了长征路。
红军在四渡赤水时,仗打得异常激烈,双方伤亡很大。一日黄昏,两个苗族妇女把一个红军伤员抬到团部卫生队,她们放下伤员,一边指手画足,一边嘴里呜呜哇啦地说着些什么。因不懂苗族语言,马泽迎一直不知她们说些什么。后见她们从伤员怀里抱出个不满周岁的婴儿,才似乎感觉到是母子之间的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带着孩子的伤员并不是女红军,而是一位男同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马泽迎又是一头雾水。
正在这时,恰巧红军总司令朱德路过,见状后,立刻从附近叫来一个懂汉语的苗族战士,经翻译,大家才知道婴儿是伤员的孩子,孩子的妈妈是红军的宣传员,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父亲带着婴儿,在战斗中又不幸受了重伤。
伤员系胸部中弹,血流不止,一直处在昏迷状态。朱德命令马泽迎立即组织力量进行全力抢救。不久,伤员睁开眼睛,微动着嘴唇,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朱德和马泽迎俯下身,才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同志,我不行了,孩子交给……托你……做孩子的……”话未说完便咽了气,但那一双满怀希望的眼睛却直盯着马泽迎,不肯闭上。
朱德和马泽迎帮烈士合上双眼,向烈士遗体行了军礼后,朱德对马泽迎说:“你可明白这位烈士的意思,是否知道他临终前没来得及说出的那个字?”
马泽迎悲恸地点了点头:“是个‘爸’字。”
朱德含着眼泪继续说道:“这孩子是革命的后代,孩子父亲委托你,我也把这孩子交给你,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孩子的爸爸,你必须把他带好!”
“是,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会对孩子尽到父亲的责任,对得起死去的烈士,对得起烈士的在天之灵。”马泽迎毫不迟疑地从朱德手中接过了婴儿,紧紧地抱在怀中。
背孤长征
此后,行军打仗、抢救伤员时,马泽迎的背便成了婴儿的摇篮。孩子拉屎撒尿都在他背上,时间长了,孩子胯下湿疹严重,马泽迎背上也长出了巴掌大的脓疮。宿营时,马泽迎把孩子搂在怀里,疼爱有加。为了孩子,马泽迎把自己那份少得可怜的干粮,一口口嚼烂,然后嘴对嘴地为孩子喂食,还得常常给孩子把屎把尿,洗晾尿布。过雪山时,马泽迎怕孩子冻坏,便拆开自己的棉袄掏出棉花,亲手给孩子缝了件厚厚的小棉衣。要知道,这一切对一个未婚、甚至没有谈过恋爱的男子,是多么的艰难。
有的同志曾好心提醒马泽迎,不如找个合适人家,把孩子寄送掉。可马泽迎觉得必须对得起死去的同志,对得起自己的承诺,再苦再累,也应当无条件地扛着。客观上,当时大多数时间都是行进在荒无人烟的雪山草地,偶尔有一些人家,也是言语不通的少数民族,的确找不到可依赖的人家寄送,马泽迎实在放心不下。
朱德也对孩子非常牵挂,经常为孩子送点红薯干、玉米粉等,帮助马泽迎喂养孩子。朱德还想给孩子取个名字,可因不知道孩子父母的姓名,也就把他难住了,只好叫“这孩子”。于是 “这孩子”三个字就成了孩子的名字而被叫开了。
在马泽迎精心照料和抚养下,这孩子虽然瘦得皮包骨头,但最终被马泽迎背到了延安。
孩子一周岁时已经会走路,会叫马泽迎“爸爸”。马泽迎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勇毅,希望他勇敢、刚毅,继承父母遗志,革命志向坚定而不动摇。
马泽迎收养不知姓名烈士遗孤的义举,在部队一直传为佳话。每当人们称赞他时,他总是谦逊地说:“无数革命者牺牲在战场上、征途中、刑场上、监狱里,我作为幸存者,帮助烈士抚养遗孤是应有的责任和应尽的义务,也是我们的机遇和缘分。我只有把他抚养成人,才能对得起牺牲的先烈。”
收做女婿
马泽迎的事迹,同时也感动了来自河北的抗大女青年郭智勇,她不顾少女的羞涩,主动表示愿意和同窗学友马泽迎结为秦晋之好,共同分担抚养烈士遗孤的义务。马泽迎接受了这份真挚的爱情。
1936年初,马泽迎与郭智勇结婚了。此后,虽然他们有了自己的亲生子女,但夫妻俩对勇毅的关心远远超过了对亲生子女。
转眼到了1956年,勇毅已大学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勇毅也该结婚了。”这成了马泽迎夫妇的一桩心事。
很快,马泽迎夫妇发现女儿和勇毅非常要好,在一起时,总是有说有笑,情投意合。夫妻俩遂想把亲生女儿许配给勇毅为妻。但郭智勇开始还是有些迟疑,怕别人说三道四。马泽迎解释说:“怕什么,勇毅是红军烈士孤儿,组织上都知道。为了勇毅的健康成长,我们对他隐瞒了这么多年,现在到了该挑明的时候。”马泽迎还向朱老总汇报过此事,得到了朱老总的大力支持。
于是,马泽迎夫妇向勇毅说出了多年的真相。听说自己是不知名的烈士遗孤,是“爸爸”收养的孤儿时,勇毅跪在地上泪如泉涌,他既为自己有这样的亲生父母而骄傲,也被马泽迎夫妇的义举所震撼。
接着,马泽迎夫妇告诉勇毅和女儿,想让他们成婚。情投意合的两人欣然答应。
婚礼于1956年10月18日在马泽迎家举行。朱老总闻讯,亲往主持了婚礼,并向大家讲了勇毅的身世。
听了朱老总的介绍,婚礼上发出了阵阵赞叹和感叹。
当仪式进行到“二拜高堂”时,勇毅夫妇虔诚地向马泽迎夫妇鞠躬,并敬上了美酒。马泽迎这位出生入死、戎马倥偬的将军含着热泪,端起美酒徐徐站立,和郭智勇一起朝着西南方向缓缓地洒下了这杯酒并深深地鞠躬、再鞠躬、三鞠躬,他告诉九泉之下的战友:亲爱的同志,我马泽迎终于完成了你的嘱托,你在天之灵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