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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发现的袁国平早期佚文《革命文艺谈》
作者:浦玉生 责任编辑:姚云炤 来源:《铁军》 日期:2020-08-11 浏览次数:6940
撰写长篇纪实文学《英雄史诗——袁国平传》时,偶然发现袁国平的一篇早期佚文《革命文艺谈》,此文原载1926年6月10日《广州民国日报》副刊《新时代》第35期,在已经出版的《袁国平文集》《袁国平集》中均未收录。
撰写长篇纪实文学《英雄史诗——袁国平传》时,偶然发现袁国平的一篇早期佚文《革命文艺谈》,此文原载1926年6月10日《广州民国日报》副刊《新时代》第35期,在已经出版的《袁国平文集》《袁国平集》中均未收录。
全文如下:
生活就是激烈的斗争,人间就是炮火连天的战场,从自有人类历史以来,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在演着流血的惨剧。一切艺术的情热,生命的活跃,不是在这斗争流血里直接产生的,就是因斗争流血而更增高其情热和活跃的程度。
从客观上来说,如果文艺是表现人生的,作者就是这人生战场上的观战者。外界所给予作者的刺激和印象,当作者为创作冲动而创作的时候,一定会把他们艺术化地反射出来。所以这种作品中自然有浓厚的人生战场的背景,——一切强者的呐喊,弱者的呻吟,胜者的放肆,败者的屈服,也自然而然的流露笔底,活现纸上了。
从主观上说,如果文艺是发挥自我的,作者就是这人生战场上的实际参战者。文艺的作者,在生之行程上比任何战士都勇敢,悲壮的烈火,随时燃烧着他的生命的火花,使他有意识地或无意识地立在自己阶级的利益上而奋斗,而创作。所以这种作品中,一定有大勇无畏的精神,爆发反抗的革命性。
无论怎样,只要是真正伟大的文艺作品,一定含有充分的革命精神的,卢梭的忏悔,屈子的离骚,不就是对付当时社会环境的手枪炸弹么?所以我们提倡革命文艺,并不是在文艺园地里重新播种,却是使文艺园地里的枯苗复活。
在资本主义的社会中,文艺之园,是被重封密锁着的,只有资本家的姨太阔少,才能够自由自在地徜徉其中,里面的园丁,也尽是被姨太阔少所收买的拜金文丐,我们晓得文艺之花是需要普遍的温和阳光,和深情的甜蜜甘露,才会结果的。资本主义社会能够给普遍的温和阳光,和觉悟的甜蜜甘露么?不!决不!在资本主义化的现代,正如共产党宣言中所谈的:“人和人中间,除了明目张胆的自利,刻薄寡情的现金主义,再也找不出别的连结关系,宗教的热忱,义侠的血性,儿女的深情,早已在利害计较的冰水中淹死了。”想想在这样的社会中除了以黄金的溶液,作文艺之花的灌溉外,还有什么!唉!醉生梦死在黄金白银前的艺人呵!你们的情绪在哪里!你们的灵感在哪里!
的确,这并不是有意刻薄我们,只看鼎鼎著名的诺贝尔奖金,不是已成了世界文坛上群狗所争之食吗?整千整万的文人,都以得诺贝尔奖金为荣,于是他们的努力,并不是为文艺,更不是为人生,却是实实在在为了黄金的灿烂呵!把黄金当成了文艺的代价,这是何等的卑污可耻!然而他们并不会感觉到这是卑污可耻的一件事,依旧穷年穷月地苦思闷想,勾心斗角地去迎合资产阶级的嗜好。他们横竖知道被资本家所赏识的就是文坛上的胜利者——像太戈尔(现译作“泰戈尔”)就是一例。
不幸呵!这文艺的厄运,我们现在应认定资本主义的文艺,已经快要死灭了,提倡革命文艺,就是文艺的复活运动。天才的作家呵,你们应赶快脱离传统因袭的束缚,走到这自由的创造路上来,大胆地呐喊前进,努力打破文艺之园的重封密锁,开始文艺革命化的工作。造成不要自囚在狭小的笼里,不问时代,不问环境,欺人自欺地喊着“忠实于文艺,即忠实于人生”。而在另一方面,却不知不觉地为资本家的文化代收买政策所骗,竟做了他们精神上的工银劳动者。
同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万恶的现代社会中,虽不被资本家所收买,也很容易消失了我们的生之勇气,而走入了创作的歧途。许多颓废的作者,都抱着消极悲观的态度,浪费了他们的天才,去求酒精的陶醉,和性的满足,因此醇酒和妇人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描写对象。固然,社会的罪恶,使我们不得不在狂饮狂吻的生活里度日;把生命的奔流,图一个肉感的痛快,然而我们既不能毅然决然地自杀,就应该鼓着勇气,往腐水中去寻找幽香,坟墓中去吹嘘新生,使我们的自身和作品,融化在革命的当中。
但是文艺革命化,并不是文艺庸俗化,绝不容革命的概念,消灭了文艺的本性。所以诗歌还是诗歌,小说还是小说,戏剧还是戏剧;不要把诗歌变成了口号,小说变成了宣言,戏剧变成了化装演讲。要是这样,不但糟蹋了文艺,而且也不能唤起人们的革命情绪。亲爱的读者,须知易卜生对于社会改造上贡献,和他对于艺坛上的贡献,是有同样的伟大呵!
从《革命文艺谈》中可以看出,1925年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袁国平,已经树立了崇高的理想和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又由于他在上海曾受恩师田汉倡导的革命文艺的影响,加之黄埔军校火热生活的磨炼,使他对历史、战争与文艺有独到的见解。此文的署名“袁裕”,文末落款“于中央军校政治三队”。
《广州国民日报》是1923 年6月创刊的,该报拥护孙中山国民革命的主张,但文艺副刊刊发的多是旧派通俗文艺。1924 年上半年,《广州国民日报》被国民党广州特别市党部接办,10月又被国民党中央宣传部接管。其间,广州革命文化界创办《民国曙光》《学汇》《文学周刊》《自由评论》《批评与创作》《新时代》等革命性质的副刊,试图改变广州旧文艺及黄色文艺盛行的空气。袁国平的文章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表在《广州民国日报》的《新时代》副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