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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军·纪实》
《铁军·国防》
泗阳的绿
作者:黄咏梅 责任编辑:姚云炤 来源:《铁军》 日期:2021-12-15 浏览次数:6995
绿色是泗阳的城色,同时也是泗阳人的守护色、幸运色,因而被誉为“林海绿都”。小小一座城,单计算成片的园林就有40多万亩,而最让我感到欣喜的是,跟很多城市的园林不一样,这些园林不在远方、不在城郊,就在城中,就在泗阳人身边。
泗阳杨树博物馆
来泗阳是8月,虽说已届立秋,但对于江南来说,季节感还当逢盛夏。从入住的宾馆窗外看出去,骄阳似火,古运河似乎也因为地表的温度而流淌得格外缓慢。如果只从宾馆一扇窗口看出去,泗阳跟其他小城面貌相若。然而,当我跟随采风团迈出宾馆门口,顿时产生了一种恍惚感,怀疑自己刚才在窗口看出去的,只是一幅平常的壁画而已,而这涌入眼帘的满城绿色,以及在这绿色中穿梭的人流,才是真正的泗阳,日常的泗阳。
绿色是泗阳的城色,同时也是泗阳人的守护色、幸运色,因而被誉为“林海绿都”。小小一座城,单计算成片的园林就有40多万亩,而最让我感到欣喜的是,跟很多城市的园林不一样,这些园林不在远方、不在城郊,就在城中,就在泗阳人身边。“五分钟见绿,十分钟见水”,运河和园林,历来就是泗阳人的“老邻居”,跟泗阳人们一起过日子,朝九晚五,上班下班,生老病死,新陈代谢,这些“邻居”大大方方地“霸占”着城中金贵的土地。在泗阳人的眼中,这些才是土地珍贵的馈赠。他们习惯了与绿色共处、共生。当然,他们也懂得运用这些绿色。这些绿色不仅是泗阳人的生活必需品,建设者也将这些绿色变成了城市发展的必需品。
著名的“九园建设”项目,就是泗阳绿色衍生发展的有效工程。梨园、板栗园、枣园、桃园、银杏园、苹果园、柿园、李园、石榴园,这些散落在城中的园林,既是风景,又是产业,这些绿色,既生产氧气滋润市民,又生产果实滋养城市。徜徉在这些园林里,如果不是丰收的季节,你只会觉得它是一个个规划完整的大公园,分布在绿地上三三两两来此踏青、纳凉的只是一般公园里所见的游客,但只要抬起头来,很容易便能寻找到树上那些正在慢慢成熟的果实,细细粒还没发育完全的小枣、包着翠绿青衣的银杏果、藏在等待变黄的刺果里的板栗……这些预示着丰收的发现,给人带来满足和喜悦。所以,在园林里,我喜欢边走边抬头寻找这些生长的线索,似乎循着这些线索,这个园子便越走越广阔,四季在眼前盛大起来,而满眼望去的绿色,更生出了审美之外的深层意义。
在黄河故道南岸,我们走进33.8°城市生态客厅。这里应该就是泗阳一张文化名片了,除了有泗阳的历史文化印迹、古黄河风光带以及品种繁多的树木之外,最吸引我的是新建不久的“乡贤乡愁馆”。村口记忆,由不经意散落在草地上的各种农具构成,的确勾起我对儿时乡村生活的回忆,仿佛这些器具就是从数十年前老家的某个房间里搬过来,还残留着父辈的汗水、泥腥味。这些已经不复使用的器具,如果不去辨认,不加以讲解,估计现在很多孩子都不得而知。这些覆盖着光阴指纹的容器,在现代城市里被尊为风景,被附以解说,它们被陈列的同时也被敬畏着。相比这些器物,更令我感慨的是“乡贤馆”。到过很多地方,参观过不少类似的乡贤乡绅馆,大多以当地某一杰出人物命名,并细数其生平事迹,陈列旧居真迹,但泗阳的“乡贤馆”却不一样,由百位乡贤共同组成。这百位乡贤,有古也有今,有赫赫有名的大学者、革命家、教育家,也有当今做下好人好事的平头百姓,因孝之名、因见义勇为之名、因敬业奉献之名……我在众多的陈列中,竟发现有一位90后男孩,因做好事而得以上榜。不禁感佩建设者的勇气和胆略。说实在的,对于业已盖棺定论的名人,人们易于接受并认同,而对于那些尚在成长中的身边人,并不见得轻易能达成共识,稍微偏颇便有失公允,成为馆中的一个话柄。对此,我悄悄咨询过馆里的工作人员,他们均表示,开馆以来从没接到过任何不满的投诉,因为这些上榜的人,都足以代表自身某方面的价值,就算没有做出轰动、甚至网红的大事情,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体现的就是泗阳人尊崇并坚守传承的精神,孝、德、善、义、勇……换而言之,上榜的是精神而不是人物,而令人们毫无异议认同的,也正是这些精神。至此,我才领悟,我们对所谓的文化客厅,因为定见而受到了局限,除了展示城市的文化积淀、光辉历史乃至经济成果,其实最重要的是,还得让座中客直接、迅速地理解一个城市的精神风貌。绿都的园林,北纬33.8°的气息,黄河故道的积淀,泗阳百姓的生活样态……迅速在我的脑海里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泗阳。
日落时分,我们一行人坐上快艇,进入成子湖深处。开快艇的师傅不时在广阔的湖面来几个花样摇摆,引得一船人惊呼,打破了这湖与天的宁静。离我们不远处的太阳,就快要没入湖面了,我被这湖天的美景所慑,心想,如果我是那个太阳,一定会选择在这湖里过夜的。沿着水路一直开,远远就看到了一大片耀眼的绿色,开始以为那是岸上的植物,临近了,才知道是湖面上辟出的一大片荷塘。荷叶挤挤挨挨,粉色的荷花婷婷玉立于叶面上,像是荷叶为她们铺张出了一个大舞台,风一动,她们就随意舞蹈起来。快艇一直往荷塘深处开进,我都害怕这轰轰发动的“机器”碾压到了荷的根茎。好在,荷塘也留出了水路,轻轻擦过两边的荷叶,可以深入塘中。在一个地方,师傅将艇停下,熄火。一切归于宁静,我们像几只水鸟,叽叽喳喳置身于齐人高的绿荷中央。我用目光丈量着荷塘的边际,却看不到尽头,快艇师傅告诉我们,荷塘的尽头还是湖水。原来,我们总是惯性地将养荷的地方称为荷塘,也是一种定见的局限,这明明就是荷湖,是成子湖上的一片荷花水域、灵性所在。
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要装下这些绿。远景近景,怎么都装不完,绿色霸占着我们的屏幕。好在这绿色在黄昏的光照下,显得略为低调。当地陪同的人,让我们摘下荷叶、荷花,当摆拍的道具。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舍不得摘,似乎这繁盛的一叶一花,构成的是湖面的整体,缺一不可。面对这些绿,我大概显得有些矫情了,但这矫情是如此久违和稀少,我打算一直坚持下去,直到太阳终于沉入湖底,直到倦鸟回归林中,直到我们被这些绿一点点地感染到了静穆,直到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