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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叔爷爷陈保才
作者:陈加胜 责任编辑:姚云炤 来源:《铁军》 日期:2023-05-31 浏览次数:6905
我的叔爷爷陈保才,少年追随中国共产党,加入党组织,参加新四军。1941年1月,在皖南事变中突围回到云岭的家后,拉起一支游击队坚持斗争。后被国民党顽军第五十二师抓去,他面对使人皮开肉绽的酷刑,拒不招供,坚守信念,视死如归,保住了云岭地区的中共党组织和党员。最后,他被顽军割下头颅挂在青弋江渡口示众。
我的叔爷爷陈保才,少年追随中国共产党,加入党组织,参加新四军。1941年1月,在皖南事变中突围回到云岭的家后,拉起一支游击队坚持斗争。后被国民党顽军第五十二师抓去,他面对使人皮开肉绽的酷刑,拒不招供,坚守信念,视死如归,保住了云岭地区的中共党组织和党员。最后,他被顽军割下头颅挂在青弋江渡口示众。
入党参加新四军
小时候,我以为爷爷陈应昭是“独生子”。可爷爷告诉我说,他原是兄弟五人,其他四个兄弟都死在了新中国建立前。爷爷排行老二,叔爷爷陈保才排行老五。我慢慢懂事后,爷爷奶奶给我讲得较多的是叔爷爷陈保才,因他死得很惨!
陈保才出生于1924年,幼年就过继给距家一公里的南堡村外婆家,改姓叫徐保才。由于南堡村与我家住的罗里村相距较近,所以他时常回罗里村的家。1938年春,新四军军部进驻云岭罗里村后,军部有几部电台设在我家。他常常回到罗里村的家,主动接近新四军,那年他才14岁。不久,军部分兵驻南堡村,并把军部医院也设在南堡村。叔爷爷陈保才主动为新四军做事并得到赏识,很快成为中共党员、基干民兵、农民自卫队骨干。
1940年下半年,新四军军部及直属部队准备离开云岭北移时,叔爷爷陈保才被编入新四军军部直属部队。1941年1月4日,他告别家人,随军部北移。行至茂林时,新四军9000余人遭遇国民党军8万重兵的包围阻击。新四军与国民党顽军激战七天七夜,弹尽粮绝后分散突围。叔爷爷突围回到了云岭南堡村的家。
重组队伍坚持斗争
皖南事变后,蒋介石布下5万兵力在皖南山区继续“搜剿”。叔爷爷陈保才从茂林突围回到家后,国民党第五十二师、一四四师、新七师先后开进云岭地区,四处搜捕突围的新四军,云岭地区成为“白色恐怖”的重点地区。他秘密串联一些基干民兵、农民自卫队成员,组建了一支游击队坚持斗争。由于国民党顽军整天在云岭地区拉网“搜剿”,生存困难,他就把游击队拉进云岭的四顾山和大岭、小岭等山脉中,与国民党顽军周旋。
我读小学期间的一个寒假,吃住到家住南堡村的姑奶奶陈银香(爷爷的三妹妹)家,她多次告诉我说,保才把村里一些人拉上山后,国民党顽军就把大山包围封锁了,彻底断绝了村民与游击队的联系。同时整天在村里搜查游击队员的家人,并把他们押到大山脚下,各自喊自己家人的名字,要他们下山自首,说如果不下山自首,家里人也活不了。就这样,保才的家人及游击队其他队员的家人,每天傍晚都被国民党顽军押到大山脚下去喊,同时还派出部队上山穿插搜索。保才带领游击队天天不断地转移宿营地点或分散行动,国民党顽军无法抓到他们。但由于国民党顽军封锁了整个大山,保才他们带的粮食吃完了,村里人又无法上山送粮,他们全靠山果、野菜充饥。一天,游击队的文书提出,他半夜下山搞点粮食。保才同意了。
文书等天黑摸下山来,回到南堡村自己的家,饱吃了一顿,睡了一觉。等家人联系村里百姓积攒好粮食,背上粮食准备上山时,村庄已被国民党顽军包围了。文书被抓后,在严刑拷打下,交代了游击队活动的几个地点。最后国民党顽军抓到了我叔爷爷陈保才和其他游击队员。
我叔爷爷陈保才因是中共党员,又是游击队队长,属于重大案犯,被单独关押到云岭陈家的关帝殿(原新四军军部修械所)。关帝殿四周都是开阔的水田平野,外面人很难隐蔽接近。
1977年我插队落户到云岭公社光明大队南堡村当知青,并兼管公社气象哨工作。那年县里召开春耕生产大会,负责气象哨工作的人也参加会议。家住南堡村的一位老游击队员朱长春,作为云岭老区代表也去参加会议,我俩同住一个房间。他告诉我说:“当年我也是游击队员。你叔爷爷保才被国民党顽军抓去后,我们游击队和基干民兵还多次组织过营救。由于关帝殿四周都是开阔地,营救行动失败。后通过关系搞到情报,说顽军要把保才押送到章家渡,当时国民党五十二师师部设在章家渡。我们就决定在押送途中营救。我们查看好了地形,选择好了伏击地段,结果扑了个空。原来顽军提前一天秘密地把你叔爷爷保才押送到了章家渡。”
被顽军割下头颅示众
我叔爷爷陈保才是中共党员,且入党时间较早,国民党军企图通过他获得云岭地区中共党组织的情况。陈保才也确实知道云岭地区共产党的一些机构和就地潜伏下来的一些共产党员的情况。为了保住他们,他宁死不屈!他几乎每天都要经受老虎凳、灌辣椒水、铁烙等酷刑,持续半个多月,被折磨成皮包骨,顽军什么也没得到。
当时我们家人也在千方百计地营救,听爷爷、奶奶说,托关系、找人,什么办法都用尽了,把家里值钱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积了一些钱去赎人。因为云岭的妇救会主任张素莲,被顽军五十二师抓到章家渡跪烧红的铁链等受尽酷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准备活埋时,被她婆婆花钱救回来了。新中国建立后的1951年国庆节,张妈妈还以老区代表的身份去北京见到了毛主席,她卷起裤腿让毛主席看她一双被火链烧黑的膝盖,毛主席还给她做了五件新衣服。
叔爷爷陈保才被顽军押到章家渡后,其妻子董胖宜抱着还在吃奶的女儿徐美云在家整天哭,直到哭瞎了双眼。我家派人吃住在章家渡,天天要求赎人。五十二师的一名军官说:“你们别做梦啦!陈保才是在战区挂号的重要案犯!他是中共党员、新四军,特别是蒋委员长宣布新四军是‘叛军’,解散了新四军,可他还继续拉起部队与政府作对!想保释他,除非战区司令长官亲自下令,我们师部是无权放人的!”
1975年我在章家渡读高中时住姑奶奶陈春莲(爷爷的二妹妹)家,她告诉我说:“当时我是亲眼看到国民党顽军押着保才赴刑场的……”她用手抹去眼泪说:“保才和你爷爷一样,身材高大魁梧。我当时看到保才都不敢认了,保才被他们折磨得都脱形了,人瘦得像柴火棍子似的,可五花大绑着,双脚锁着沉重的铁链,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着步子,但还是昂头挺胸……”
叔爷爷陈保才是被国民党顽军押到章家渡青弋江堤坝上杀掉的,并割下头颅挂在青弋江渡口的大树上示众,尸体也不准家人收。
姑奶奶陈银香多次告诉我说,保才被割下头颅示众一段时间后,尸体发臭了,国民党顽军也不大管了。我们家人就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地把保才的尸体搞回来了。在整遗容时,发现他口腔里塞满了插有许多针的棉球,因为国民党顽军怕他喊口号。
新中国建立后,我叔爷爷陈保才被党组织追认为革命烈士。
(作者退休前为安徽省公安厅督查组组长、督查专员。现为中国新四军研究会理事,安徽省新四军研究会副秘书长,安徽省大别山革命历史研究会副会长。)